一张华辇停在永延殿外,一些个大臣三三两两的从巨大的殿门里出来,在雨里也行得轻快。
婢女掀了轿帘,小太监便飞快的递上小杌子,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踩着小杌子下了轿辇。
婢女们牵的牵裙子,抱的抱伞,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往台阶上进发。中年女人遇见大臣们,匆匆应了好,然后回头奇怪道“这是怎么了?一个个红头花色的。”
缨萝道“大概是有什么好消息,娘娘见了皇上一问不就知道了?”
太后手臂搭在宫女的身上进了殿。
永延殿是皇上批奏折的地方,里面矮矮一榻长桌,乱七八糟叠满了公文。皇帝不在桌前坐着,却是站在廊下逗着鸟笼里的一只八哥。
拿笔杆子去戳它的翅膀,它一吃痛又飞躲不开,惊得大叫“嘿哟,皇上您就绕了我吧,嘿哟,皇上您就饶了我吧……”
逗得皇帝发出爽朗的大笑。
太后见着这一幕不由定住了脚步,本是阴晴不显的一张脸快速的暗了下来,气场如乌云的铺散,很快就压到了皇帝的身边。
皇帝敛了笑容,慢慢的转头,见太后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那头,直勾勾的盯着他。
他吓了一跳,殿前的威武全然不见,“嗖”的一下扔了笔迎上去,“母后,大雨天的,您怎么来了?”
太后冷眼瞪他,“哪里来的鸟?”
皇帝说“底下的小太监养着玩的,朕看它很会说话,就挂过来喂两日。”
“喂两日?你这叫玩物丧志。奏折不好好批,在只畜生面前逞英雄,皇帝真能耐啊!”
关门独处的时候,太后一向是不给皇帝留情面儿的。
皇帝心里千般不悦,却已经习惯性的笑得愈发灿烂。“母后,我这不是高兴才逗弄逗弄阿七么?”
“什么?它叫什么?”
“阿七。”皇帝意味深长的答了一遍,生怕太后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来似的。
“胡闹!”太后大喝一声,“你简直胡闹!”
沈明庭排行老七,这只畜生就叫阿七,他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兄弟不睦么?
“你给改的名字?!”
皇帝见太后没有半分笑意,知道这玩笑没能让她受用,赶紧正色撇清关系,“都说了这八哥不是朕养的,朕玩几天就还回去,怎还有心思给它改名儿。它原本就叫阿七,母后不信可以问安德祥。”
旁边的老太监低着头尴尬的笑着。
太后一拂袖子跨过门槛,皇帝连忙跟上去,“母后您还不知道,辅国将军惨毙的消息刚传回来,就刚才,奏疏已经堆成山啦,清一色是弹劾老七的。”
“真是清一色?”太后有些不相信。
“嗯……除了寥寥几个顽固的端王党奏的是陈情书,别的都是清一色。”
太后走到桌前,俯下身随手捡了几篇起来过目,随后点了点头“你也别得意,要不是有左相帮你到处跑腿说项,这会子的凤,哪能往一边吹呢。”
皇帝称“是”,“左相一向的中流砥柱,这回更是立了头功。可是母后,这回朕的主意也是立了汗马功劳。明面上调拨援兵上北境,暗则伺机而动,压制老七。天照国人是猛虎下山,这小阴孙子能打赢他们是能耐。可是就刚刚援军传了谍报回来,这杖赢是赢了,可那小阴孙子却受了重伤。”
太后听着皇帝绘声绘色的说着,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。
“现在就看他怎么拿主意了。要是想着保命要紧,回京城找御医疗伤,朕就饶他一死。要是他还敢北境拖着不走,哼……”
皇帝牵着嘴角一笑,胡子也跟着翘了老高。
太后想了一想才说“你别小瞧他,他当初在南疆那么难的境况,前有敌寇,后有反兵他都能全身而退。沈明庭要是这么好对付,我拉拢李京九做什么?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