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了,陛下都未对韩非说一句重话、出一句恶言。
连罢官的旨意,都尽是溢美之词、表功之言,做官做到这个地步,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?
百官心下感慨之余,望着上方须发花白得跟个小老头一样、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的七八年都没发过威的人皇陛下,心头又暗自警醒……人皇陛下那只是少年白而已,他可真不老啊!
连韩非这等门生故久遍及天下的肱骨重臣、法家亚圣,都是说削为平民就削为平民,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,若是换做旁人……??
蒙毅最先回过神来,捏掌作揖道:“遵旨!”
陈胜晃眼一扫殿下那一双双闪烁的目光,以及面色平静得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韩非,心头大感烦躁的一挥大袖,起身道:“退朝,有要事自行前往偏殿晋见!”
他起身大步走下帝座,往大殿后方行去。
群臣连忙捏掌作揖:“恭送陛下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大朝会散去之后,立马便有一大群披坚执锐的王廷侍卫进殿,将韩非密不透风的围在中间,虽未对韩非动手,却也不允百官上前与之攀谈。
百官见状,只能叹息着鱼贯离开晏清殿……死气沉沉的人群,全然没了往日里那股热闹、活跃的气氛。
范增藏身于殿柱之后,待到群臣离去之后,他才走出来,浑然不顾王廷侍卫的阻拦大步走向韩非。??
两位王廷侍卫伸手拦住了他,为难的低声道:“范公,莫要让标下难做!”
“不让你们难做,老夫只问几句话就走……”
范增扒着两名王廷侍卫的手臂,大声向被王廷侍卫围在中间的韩非喊道:“韩公,你与陛下到底是为何事争执?”
外臣插手立储之事,的确犯忌讳。
但要说陛下与韩非会为了立储之事彻底撕破脸,打死反正他都不信。
虽然他也想不明白,人皇陛下为何会在立储一事上,如此过激……
韩非调转轮椅往殿门外行去,他一边推动轮椅,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:“陛下在做他觉得正确的事,我也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,我们谁都没错,只是我们做的事,冲突而已……”??
范增听着这种没营养的车轱辘话,恨得拳头都硬了,当即就要追上去,阻拦他的两名王廷侍卫却同时将腰刀拔出一寸:“范公,请自重!”
范增脚步一滞,欲言又止,心头的憋闷最终化作了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李斯没了。
韩非也走了。
往后这大殿里,就只剩下他一个老不死的了……
“怎么,你也想致仕告老还乡啊?”
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,突然的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响起。??
范增猛地一转身,就见殿上削瘦的身影去而复返。
“老臣参见陛下!”
范增三步并作两步,行到台阶前捏掌行礼道:“老臣虽老迈,却还能再为陛下牵马坠蹬十载!”
他的道途走入了死路,此生大抵都没有冲击亚圣的可能了。
但尚书令之位所牵动的庞大国运之力,足以支撑他活成人瑞。
再活十载,对他而言还真不是虚言。
陈胜扶着帝座扶手,淡笑道:“牵马坠蹬这么高危的活计,就交给二十啷当的后生们来吧,你这把老骨头就好吃好喝的好生顾惜着,省点灯芯、熬着点油,你我君臣争取再相互扶持二十年……二十年怎么都够了!”??
范增听言,先是喜不自胜,然后心头又感疑惑……二十年,什么够了?
陈胜顿了顿后,接着轻声说道:“韩非的事儿,你就别操心了,他只是暂且居家修养修养,过段时间就会起复,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,你好好梳理梳理你手里积压的公务,该办的抓紧时间一并办了,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