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清秋却是缓缓摇头,看着长空落下来的雨幕,沙哑道
“救不活了,‘龙虎丹’是姜氏祖上给死士搏命的东西,食至力大无穷,不知痛疼、不知疲倦,直至心脉衰竭而死。这都打不过你,无话可说。”
许不令有些莫名其妙
“你来杀我,吃这玩意作甚?”
左清秋可能是解开了最后的心结,眼神十分平淡,望了许不令一眼
“你若能杀我,我输的心服口服。我若能杀你,那这局棋输了,也算我为了天下太平,让你一手。”
“……”
许不令皱了皱眉,明白了左清秋的意思。
他能杀左清秋,左清秋输的心服口服。
他杀不了左清秋,那左清秋放他一马,算是为了天下太平,自己投子认输,虽败犹荣!
无论如何,都能了解心愿。
许不令思索了下,摊开手来
“左先生,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?你倒是死而无憾,我怎么给小桃花交代?”
左清秋已经如风中残烛,此时却呵呵笑了下
“这是你的事儿,和我没关系了。滚吧。”
??!
许不令吸了口气,强忍着把这王八蛋锤死的冲动,给左清秋喂下续命的丹药。
只是丹药刚刚喂入左清秋嘴里,石龙山的集市上,便传来一声伤心欲绝的呼喊
“爹!!!”
宁清夜的声音。
许不令脸色骤然一白,二话不说站起身来,朝着石龙山集市跑去。
左清秋眼神看着雨幕不止的天空,眼中没有任何情绪,只是轻轻说了一句
“雨过天晴,天下太平……”
大战过后,雨势小了几分。
石龙山的小集市,已经彻底化为废墟,街道上满是碎石瓦砾。
半面佛的袈裟粉碎,身上密布着如同被虎狼利爪抓出来的伤口,脖子被拧断,死不瞑目,双眼依旧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愕。
北齐剑仙燕回林,被自己长剑穿透胸口,钉在倒塌大半的牌坊石柱上,早已没了生息。
牌坊下凹凸不平的青石街面上,血水汇入雨水,渗入碎砖的缝隙。
身着黑色文袍的厉寒生,靠坐在一块断壁下,衣袍上密布剑痕,胸前一道深可见骨,双臂满是血迹,此时抬头看着满头雨幕,脸上依旧带着三分阴郁,双眸中却多了些许解脱。
“爹!”
身着白裙的宁清夜,从马匹上翻身而下,后面还跟和王府诸多护卫。
来之前,宁清夜还维持着清清冷冷的表情,可抬眼瞧见瘫倒在墙根处的中年男子,看到了密布全身的伤口后,心绪在一瞬间崩溃,还未跑到跟前,便已经泪如雨下。
父女之情,血浓于水,哪怕曾经再恨,也只是埋怨父亲抛弃了她和母亲;如果不珍惜这份血脉亲情,又岂会因爱生恨,恨这么多年,恨的刻骨铭心。
中午时分,还曾瞧见厉寒生从白马庄走出来。
宁清夜当时想的是,就这样吧,不亲近也不痛恨,就这样保持着,其他的交给时间。反正仗打完了,她不会离开,厉寒生也不会再离开。
可没想到,短短时间再次遇见,竟是这样场面。
宁清夜以前以为自己心不会痛的,哪怕得知厉寒生死在江湖上,也只会骂一句‘咎由自取’,不会留半滴眼泪。
可真到了此刻,她才发现,心还是痛的揪心。脑子里以前的埋怨痛恨,到现在只剩下一家三口在蜀地山寨的朝朝暮暮。
爹爹坐在跟前,教她读书识字、给她讲外面的故事、晚上从外面回来,悄悄瞒着娘亲,从窗口塞给她一只糖葫芦……
这些记忆,宁清夜以为自己早就忘了,可此时此刻,却全部涌现在眼前,好似就发生在昨天。
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