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哈,真有意思,果真是屁股所坐的位置决定了眼中能够看到的东西。倘若是个坐镇天下江山的皇帝,如何受得了对时下鼎盛之世的明贬暗讽。但是换成了一个坐观其局的富贵王爷,居然也能说得出这样的一些极正观点了。
“这些,都是王爷自己的想法?”秦刚突然一句反问。
“哈哈!果然是秦徐之,看得清楚,猜的极准!”赵佶先是一愣,然后便是一把打开手中的折扇,踱步回到座位,端坐下来之后笑道,“本王确实先是喜爱此画的工笔与技艺,不过在收入此画之时,却闻售卖画社言称,有人看出此画中多有隐喻现实、揭露时弊、更有揭示当下朝局动荡、劝谏清明政治之用意,所以导致最终无人敢收。不知徐之如何看待?”
秦刚摇了摇头道:“王爷怎么会认为此画会是劝谏之画呢?所谓劝谏之画,便如朝廷谏文一般,当得开门见义、观点突出,对于其想要劝谏的依据,无一不想极尽渲染之意,唯恐其不被人看清。真正借画劝谏的例子,就在本朝,便如……”
“流民图?!”赵佶一下子就想到了。
“正是!当年的开封府的城门监郑介夫,亲手所绘的那幅《流民图》,画中尽是各地流民饥寒交迫、背井离乡之惨状,据说让当年的神宗皇帝看得为之落泪不已,从而成功攻击了新法,直接导致了王文公的第一次罢相。但是,试问在书画之界,可曾有此画落足之位?”
赵佶默然,皇宫内为神宗皇帝修了显谟阁后,他曾借机去阅看过这幅着名的《流民图》,说句实话,画技实在一般。应该是为了强化并突出流民的惨状,画中人物的表现手法单一雷同,反复叠加重复,毫无艺术价值可言。
“奴家虽然从未看过‘流民图’,但也能想像得出那是一幅怎样的图画。但就眼前这幅,清明……上河图来看,作者所遵的应该是写实之风,而且从其画作写实的年份来看,也不可能会是对当今朝堂以及官家的劝谏!”此前一直未曾发声的李清照却开口说话了。
“哦?李小娘子有何高见?
“高见谈不上,王爷请看这里。”李清照先是手指画卷开端城外汴河堤岸道,“奴家年纪较小,却是听说如今城外汴河的堤岸护墙并非建造很久,乃是元佑中期的御史方蒙建提请修筑,而此画中的河岸并无防护墙,可见画的应该是元佑中期之前的汴河。”
秦刚与赵佶一看,果真如此。
“再看入城道路之上的牲畜,王爷可曾看出点特点?”
“嗯,似乎是驴多马少,还有些骆驼夹在其中!”赵佶仔细观察了一番。
“王爷好眼力!”李清照赞许后解释道,“自熙宁保马法之后,京师马力渐多,赁马之价也渐低廉,假赁鞍马者,不过百钱,若是元佑之后的京城,又怎可见到这么多的驴呢?”
“有趣有趣,还是清娘的眼力独具一帜,若从这个角度来看,我也能看出一点。”秦刚也忍不住提出一个他刚发现的观点,“我自来到京城,就发现这汴河之上多有水车水磨。但在此画中却无一可见,想必也是画的水磨兴起之前的河岸。”
“徐之说的没错,水车磨坊也是元佑年后开始时兴。”李清照点点头,继续展开这幅长卷,手指城门附近那一段坍塌的城墙说道,“此处的证据最为明显,王爷提及,有人认为此画有劝谏之意,劝谏内容即包括有城防松弛、官兵懈怠之点,再看画上这处,城门洞开,没有箭垛,一段坍塌之处显示出土墙质地,仿佛确有警示意味在内。”
赵佶点头道:“确实,不知李小娘子对此作何解释?”
“敢问王爷,如今京师,到底哪一城门之段,还有土墙?到底哪一城门附近,还有坍塌?假如此画作者意为劝谏,所画之地在如今的城墙一周并无实景,此画若是传到官家那里?岂不是就有了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