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听还在持续中。
晋元帝很不在意虚名,此时化身为人生导师,“蹲过大狱又怎么了,哪有人说她什么,平时跟阵风似的一闪就过,再看她现在身边那个,活像个跟屁虫,哪里会因为她蹲过大狱就背弃了的?所以啊,换个角度看,在一人声名狼藉、风餐露宿,还愿意守护一生的人,那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,姜卿实不该因此而忧恼,你的千金又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做自己想做的,忠于良心即可,将来她会遇到值得相守之人的。”
儿孙自有儿孙福嘛!在别人的家事上,一般都能想得很开。
晋元帝劝导完,谢桑宁的眼神都变了,她虽知祖父不是迂腐之人,却也意外祖父的格局这么大。
大到,姜御史现在根本说不出反驳之言。
这一安静下来,晋元帝就下了结论,“你这闺女是个好姑娘,也有好志向,可不容易啊,朕今日就做了主,姜璃——”
被喊到名字的姜璃憧憬地抬头,“臣女在。”
“今日起,你就去工部报道吧,倒也不是什么正职,你去给水部员外郎打下手,脏活累活干得了干不了就看你自己,可愿意?”
水部衙门是工部的内设机构,主事官员即为水部郎中,负责掌管天下川渎、陂池之政令,以导达沟洫,堰决河渠。
而水部员外郎则是负责协助水部郎中,也是五品的官员。
晋元帝给姜璃指派的差事,并没有正经的职级,只能算个小吏,相当于给员外郎找个无品级的助手。
姜璃眼中难掩激动,克制着如愿欢喜,叩拜道:“多谢陛下成全,陛下圣明!”
姜御史还没反应过来呢,晋元帝已经发了话,金口玉言哪能儿戏?话一出口,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,姜御史备受打击地张着嘴,“……”
晋元帝丑话说在前头,“你心中应该知晓承担一个担子的责任,也该知道水部的责任,将来少不得要跟着天南地北地跑,届时若有后悔,可就没这么容易了。”
“陛下放心,臣女绝不后悔。”姜璃目光灼灼许下诺言,偏头朝着谢桑宁的方向一笑,后又倔强地看向自家爹。
倔强中还透着些心虚,因为她知道,自己让父母操心且失望了。
反观姜御史,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。
前后一炷香的功夫,仿佛经历了非人的待遇,颓废至极,呼出一口老气,无神地再次叩拜晋元帝,带着姜璃离开。
父女俩先前的约定,不管是谁先做了弊,最后,都以姜御史失败的结尾收场。
一路出宫的路人,姜璃走在后头,看着爹在前面摇啊晃啊,中年失意的状态,不像是主动辞官的,倒像是被陛下贬了的。
姜璃多次想上前劝慰他,姜御史却是一语不发,垂头丧气地走完长长的宫道。
以前,这条道上有父亲的陪伴,但父亲经常被外派,这条路便是他一人走了许多年。
只是他从未料到会有一日,会与女儿一起踏在这条道上。
他已辞官,注定无法为女儿遮风避雨。
所以他的女儿,会同以前的他一样,孤身走在这条冷清又笔直的宫道上,或许女儿会走得比他远。
第二日,姜璃顺利进入水部,起先确实遭到冷眼,但她能忍,毕竟有了扬州的经历,她根本不怕冷眼,已经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假装痴傻的地步。
该钻研与干活的时候,就一个莽与一个猛字,慢慢的旁人也就会适应了她的存在。
辞官的姜家并未举家搬迁回乡,姜父姜母接受现实后,先是主动拜访了水部郎中及员外郎,后又去裴家再次表达了感谢,最后就安安静静地生活在京城,只待哪日姜璃要出差,夫妇俩就一起跟着去。
反正女儿往哪儿走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