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太爷的牌位被供奉在祖宗祠堂。
姜璃见父亲闷闷不乐,于是问道:“爹,陛下下旨让您官复原职,重新回到御史台,您不开心吗?”
姜御史看着姜太爷的牌位,实在高兴不了,虽然此次能保下姜家实属不易,但这一切对他姜家来说根本是无妄之灾,大半年以来的颓废,让姜御史生出了别的情绪。
以前他觉得为官是为民,父亲向来也是这样教导他的。
可父亲的结局,让姜御史生出唇亡齿寒之感,外人都道他刚正不阿,他也确实是这样,甚至在刚踏入朝堂的第一日,他就想过自己的千百种死法,比如触怒陛下五马分尸,比如得罪奸佞被刺而死,比如为正朝纲撞柱而死……
他并不怕死,可历此一遭,他害怕了,怕最终要牵连家人。
若是如此,还为官作甚?
姜御史看向女儿清瘦的脸蛋,一年前女儿的两颊还是鼓鼓的,如今像个竹竿似的,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心疼呢?
“璃儿,爹想好了,准备辞官回乡,”说这句话时,姜御史面上闪过决绝之色,眸中还透着心疼,看着姜璃,“咱家多少还有些家底,我们将京中薄产变卖,回乡还有田地,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,我们一家再也不分离了。”
姜璃一怔,完全没有料到父亲会做此打算,倒是姜夫人赞同地点点头。
看着父母已经通过气的样子,姜璃怔愣地后退一步,“爹,陛下与辅国公主保我姜家半年,如今太子归来,又有太子替我们讨回公道,足以证明陛下与太子都是圣明之君,您为何要辞官呢?”
姜御史深沉地沉默片刻,捏着的拳头能暴露他心底的纠结,即便做了决定仍会再次陷入挣扎,“璃儿,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,我们一家回到家乡过丰衣足食的日子,不好吗?”
姜璃垂眸,忽而抬头看向祖父的牌位,缓缓道:“我知道爹心中顾虑,爹娘都不想我受到伤害,可是,祖父已经没了,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难道这是祖父想看见的吗?爹和祖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,我又岂是这样的人?”
“璃儿,”姜御史心酸地唤道,“你可知道我和你娘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?”
“爹。”
姜璃眼神坚定,“可是这世上会有很多难事,难道离了京,就不会遇上坏人了吗?这次祖父是受奸人所害,无法避免的,至少陛下与太子心中清明,这便是百姓之福、姜家之福,祖父所忠心的帝王并没有弃他不顾,祖父若泉下有知,定死而无憾,爹想辞官回乡也好,你带着娘回去享享清福,但我还年轻,我想继承祖父衣钵,为大晋效力。”
姜夫人听得忧虑万分,眼眸中分布着数道红血丝。
姜御史更是头胀,“胡闹!你一个女儿家,你要怎么效力,你就不能安生一些,让我和你娘放心吗?”
姜璃抿紧唇瓣,做出这样的决定,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不孝,可她生而为人,总要有所抉择,遂郑重道:“爹,娘,各人有各人的活法,请恕女儿不孝,不能跟你们回乡。”
“啊呀,璃儿,你怎么……”姜夫人着急,“你就听我们的吧,有些话你说得轻巧,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你的呀!”
姜璃抬了抬下巴,“怎么传?我很厉害?我还在水里救了人呢。”
姜御史被她这自以为是的样子,差点气厥过去,“厉害什么厉害,说你在扬州与工人们混在一处!说你差点被人扒得赤身裸体?”
提及外面的谣言,姜御史面色涨红,比这难听的话,他真是说不出口。
“老爷别说了,快别说了!”姜夫人拍打丈夫的臂膀,眉头紧锁,转而对着女儿,苦口婆心道,“娘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,是他们乱传,爹娘是怕流言蜚语害了你呀,你将来怎么生活啊!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