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。
天蒙蒙亮,宫道处朝臣排着长长队伍入宫,清早,风灌进脖颈冷得要命,往日这个时候,众臣的精神头是不足的。
奈何今日个个精神极了,一路走去都在交头接耳,互相交流彼此听到的消息,传说太子已经回宫了,但他们还未曾亲眼瞧见。
遂,今天的朝堂没有一人告假,全数到齐。
朝堂之上,比往常还多了一人,那便是谢欢。
待朝臣站定,谢欢穿着太子朝服,跟在晋元帝的身后,稳步踏入金銮殿。
他所到之处,也是众臣悄悄将目光投向之处,众臣却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看,摆正脑袋表面上目不斜视,实则斜着眼用余光偷看太子。
视力不好的,则稍微眯一眯眼睛。
等到晋元帝踏上金色阶梯,坐上龙椅,目光扫射下来,众臣黑漆漆的眼珠子立马回正。
“参见陛下——”朝臣一同开口,嘹亮厚重的声音回荡金銮殿,回音未绝,又继续道——
“参见太子——”
龙椅在九级台阶之上,太子之座在三级台阶之上,于陛下的左下方。
谢欢在朝臣的参拜声中,慢慢落坐,手肘抵在储君座的扶手处,手臂支起,掌心捂着、把玩着妹妹还回来的虎符,面容没什么表情,朝下方与李相站在首排的谢玄望去。
后者眼中尽是不甘,视线在与谢欢相撞后,低下了头,咬紧了腮帮。
晋元帝:“众卿免礼。”
众臣抬起头,听晋元帝继续道:“想必众卿都听说了,太子平安归来,与朕团聚了。”
众臣有眼色地拱手弯腰,“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归朝。”
谢欢右手抬起,小幅度挥了挥,“免礼。”
“众卿今日可有本启奏?”晋元帝先问。
朝野一片寂静,无一人站出。
人虽多,却比往日安静不少,既不吵也不闹。
“众卿为何不语?”晋元帝视线扫过,挑了挑眉,“既然你们无事,那朕先说。”
晋元帝有条不紊地低头理一理整洁的袖口,假装漫不经心的模样,“你们的消息都是灵通的,知道朕前些日子就开始筹备了,实则朕提早便知太子归期,礼部尚书何在?”
“臣在。”
来自太子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礼部尚书咽了咽口水,举着笏板躬身跨步往中央一站,作为第一个被点到的,多少有些紧张。
晋元帝问,“朕让你准备的仪式准备得如何了?”
礼部尚书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地道:“回陛下,太子与太子妃的婚仪正在筹备中,册封公主的典礼已经筹备好。”
“嗯,”晋元帝蹙了蹙眉,想起素未谋面的儿媳已经故去,是见不到了,婚仪自然也办不了了,不免遗憾地叹息一声,“将婚仪改成公主与驸马的。”
“是。”礼部尚书应下。
公主?驸马?
众臣面面相觑,除了昨日在裴家亲眼亲耳得知真相的几人,其他的臣子都是靠传闻与消息知晓大半,但消息传得离谱。
昨日皇族齐聚裴家、沈益自戕抄家,这两桩事都闹得很大,不得不让众臣相信,离谱的传闻是真的,沈益真的抢了太子的妻子为妻。
而裴家的世子夫人是太子失散多年的女儿,如今找回来了,自然该是郡主之尊,已经住进了东宫。
陛下口中的公主,莫非就是这位郡主?是要将郡主册封为公主?
越是站在金銮殿靠后的,越是迷茫,纷纷朝裴家的站位投去探究目光。
只见裴氏父子俩站得笔直,就好像两棵不倒松,事不关己。
能如此淡然,还不就是因为裴家出了一个郡马吗,而且马上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