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论他在朝中根基如何,只论每年领的那些俸禄就足以砸死他们李家。宗室里的人,生下来就是有人脉的,人家身而为王,自小身边围转的都是显赫达官,泱泱贵人。
坏了怀王的生辰宴不说,还砸了人家岳丈?这是天王老子也不敢的事,这回却轮在了李思齐身上。
关氏掉了一通眼泪,忙抽了绢子拭干了控制了下情绪,故作坚强的继续说着“你爹当场道了歉,后来我知道了,又购置了重礼和你爹登门谢罪,人家却连府门都没开。我料着不是什么好兆头,赶紧请了人去打听。人家告诉我,说你弟弟出手没个轻重,把老人家眼睛打得化了脓,现在已经瞧不见物了。你爹又说,怀王妃素来是个恶脾气的,怀王平日最是畏她,吃个酒都要看她脸色。而今岳丈被打了,无论怀王想怎么处置,但若怀王妃不想大事化小,这事就揭不过篇去。真要计较,人家瞎了一只,你弟估计要瞎一双才行……”
说完又有些忍不住的害怕。“你弟是活该,可是这头终归不是他起的,纵然是冲动,但他从来只把坏脾气对坏人。这回是真的阴差阳错,偏了手……妈无能,想不出什么好法子,只有上王府来找你……”
“妈,你别说这样的话,什么‘无能’都说出口了,这是李思齐自己把麻烦捅大了,打了怀王的岳丈,你和爹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能保他齐全。”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……你这意思,是弟弟这回真没救了?”
“我的意思是你别埋怨自个儿,咱们一家子就该拧起心神来,齐心把这关渡过才是紧要。”
“嗯,你说得对。”关氏擦干眼泪,正直了身子。
其实在李京九眼里,关氏一直是个顶坚强的人,只有在姥姥过事的时候才见她躲在房里偷偷哭过,别的时候还真没见她红过眼睛。
可见这古代的门第悬殊着实给了关氏一个当头棒喝,惹了惹不起的人,真足以吓得人腿颤的。
关氏定定的瞧着李京九“京九,你可有什么法子没?”
要说法子不是没有,沈明庭或许就能当这个和事佬。
想到这茬李京九愈发恨得慌,她正谋算着休书的事儿呢,违背良心处心积虑的谋划到现在,就差临门一脚了,偏巧就在这时候家里出了这么大件事!
这叫她还离不离?
当然,为了她弟弟,就算之前的心血全部白费也得忍着,但这里头还有许多不定的因素。
譬如沈明庭究竟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是一说。
一来,沈明庭的名声实在恶臭,即便是亲兄弟也有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。
而这个怀王呢,又很中庸,史书上一笔带过,后世也没什么好歌功颂德的。
所以怀王和沈明庭交情如何,无论是今世记忆还是前世记忆,都不得而知。
况且,就算沈明庭和怀王有交情,但沈明庭若是洞察了她出府的意图而对她心生不满,她就算不提离婚,沈明庭又可会愿意帮她?
李京九正欲将这些顾虑全盘告诉关氏,临要脱口的时候,又长了个心眼。
之前小鹅说了,沈明庭这趟回来似乎是有要紧的事要办。现在一想,朔方军得胜的喜报还没传回,沈明庭就半夜闷声不吭的摸进了府,李京九料着沈明庭是偷偷回来的,并不想被外人所知。
但这些关氏并不知情,旁人只知道端王还在北境生死未卜,料着在李思齐这件事上,关氏暂时也没想过能找沈明庭帮忙。
既然沈明庭有心瞒着,她便不好将此事外传,对娘家人更是如此,就怕万一又个疏漏,沈明庭追究起来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李京九又再斟酌了一下,沉道“王爷这会儿还在北境,否则我还能陈情一番。想来想去,觉得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怀王岳丈的眼伤。要是能治好,弟弟的罪过自然就轻些,要是治不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