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哎别拍照,你不知道,上次拍照的都被抓起来了!”
“妈妈,这些医生穿的好奇怪呀。”
……
许锅儿的心理状态时好时坏,抑郁病态的回避社交的毛病周期性复发。
大学时独居,有次把自己锁在家里。窗帘不透光,只吃咸菜馒头或泡面。持续了一个多月。
那时候已经开始有了幻觉。比如洗漱时发现手指的指甲没了,滴滴答答流血,搓洗很长时间后才恍然醒悟是染的红甲油。什么也不做只躺在床上时,会看到“自己”突然坐起身来,转手甩她脸上一个巴掌。
到最后几乎天天都在搓洗指甲源源不断流淌的“鲜血”,忍受“自己”对她的伤害和咆哮。她无法逃避,睡眠从不会为她庇护,梦境里永远只有未知的恐惧和无尽的追逐。
浑浑噩噩的一天又一天,生活沉重得像是没有终点。
最后一天时,许锅儿用来观察这个世界的视野变得不稳定,视野中的事物颜色时而鲜艳时而灰暗。她就安静地坐在床边,以奇异的心情左右环顾这间不到16平米的熟悉的卧室。
直到门外传来一个响声——一个足以吸引她注意的响声。
她记不清是什么发出的声音,明明应该记得很清楚却又想不起来。
到底是什么声音?
许锅儿控制不住地接近那扇褐红色的房门,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凉潮湿的房门上。
门外如此安静,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迅速而有力,是活着的声音。
心跳一直都对她有种吸引,手掌按在胸膛上时,那沉稳有力的律动会将她的精神和身体真真切切地凝为一体,注意力被血液的循环流淌捕捉,大脑也沉浸在这温暖的感受里。
正当她沉浸在心跳中时,贴在门上的左耳准确地捕获一声纤细的猫叫。
这声猫叫轻盈缥缈,却犹如利剑强穿透许锅儿浑噩的大脑。
她被惊醒,踉跄着向后仰倒。
门自己安静地打开,缓缓让出条缝隙。
在许锅儿惊疑不定的注视下,圆滚毛绒的脑袋探进门来,耳朵晃动,大而明亮的金色猫瞳笑也似的盯着她看。
年轻的狸花猫探进来半个身子,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轻巧地打了个转。
它用微哑的少年音说“啧啧啧,真可怜,别虐待自己了好吧?我有个好东西给你,来来。”
猫说完后以极其柔韧的角度扭身向外去。
许锅儿怔怔地注视这一幕,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它催促道“来啊,快出来。”
于是她艰难地翻身,想爬起来,然而浑身的血肉像在拒绝什么失控的事情,颤抖着将力气一丝丝抽离。
许锅儿多次尝试站起身,都以脱力狠狠地磕在地垫上告终。
猫问道“门都给你打开啦,你只需要大摇大摆地走出来,这都办不到吗?”
许锅儿咬了咬牙,用指甲扣在地垫上,配合沉重的双腿,借力拖着身体向前爬。
地垫被她压在身下拖行,扭曲成了一团。
每爬一步,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,浑身的细胞都在大喊痛苦。
停下来吧,就像以前一样,放弃吧!为什么要这么拼?反正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办不到,努力都是别人的,成功更是别人的,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!
这是她自己的声音,是她明白的事实。
明明知道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拼命地向着对面爬,真是太可笑了。许锅儿被爆发的情绪憋得喉头哽塞,鼻腔发疼。
爬出地垫的范围后已经全身湿透,她的指甲扣在地板嵌连的缝隙,缝隙积灰争恐挤进了指甲下的肉里。
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移动身体会如此痛苦,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强忍着痛不欲生的情绪去争那一道门。